踏浪前行 漁雁回望 歷史，本就由人民書寫

——2020BMW文化之旅探訪遼河文化（二）

在中國近代史上“闖關(guān)東”大軍中有這樣一支遷徙隊伍：他們駕駛著小船，沿渤海灣北上、進入遼河，形成了獨特的生態(tài)文化，被民俗學者稱之為“漁雁文化”。9月8日，筆者隨2020BMW文化之旅來到我國緯度最高的漁場——盤錦，對河口文化進行了一次掃描。

秋往春來，肥美的漁業(yè)資源造就“漁雁文化”

遼河博物館（攝影 曹璞）

在遼河博物館，民俗學者楊洪琦介紹遼河文化是從盤錦市開始的,他說：“盤錦是一個新興的城市，平民文化是這個城市的底色。在這里，幾代人書寫了平民求生存的美麗之作。

盤錦地區(qū)的開發(fā)始于明清時期，源于遼東長城。但這里地域文化飛躍式地發(fā)展，還是知識青年的到來。這里地廣人稀，資源豐富，卻又貧瘠荒涼，生活艱苦。因此成為上世紀六、七十年代廣大大學生和知識分子接受貧下中農(nóng)再教育的首選之地，他們在這里生活了近十年。如果說盤錦在接下來的歲月里確實取得了地域文化上的飛躍發(fā)展，那么明清時期和知青時期兩次移民幾乎直接帶來了盤錦地區(qū)的文化學習?！?/p>

學者楊洪琦介紹遼東灣歷史演變（攝影 曹璞）

楊洪琦指著他繪制的地圖說：“這里豐富的漁產(chǎn)吸引內(nèi)陸漁民遷徙而來，為什么這塊這么適合各種貝類和魚蝦生長？因為這里是海、河交匯之處，水流不急不緩，溫度不高不低，水的透明度不清不渾。所以水產(chǎn)品質(zhì)量特別高。從而吸引了內(nèi)陸漁民來到這里，并且把‘漁雁’的作業(yè)模式也帶來了，形成了獨特的‘漁雁文化’。”

遼寧大學民俗教授江帆詳細地介紹了“漁雁文化”，她說：“河北人給盤錦平民文化打了一個底，因為那些被稱之為‘陸雁’的漁民都來自河北的白洋淀。每年的開春，白洋淀的漁民們成百上千地相約，浩浩蕩蕩地劃著小船沿渤海灣進入遼河口，來到盤錦，開始了‘漁雁’的捕魚生活。秋天，河水還沒有上凍，他們又浩浩蕩蕩地原航線返回白洋淀。由于他們的船很小，禁不起深海區(qū)的風浪，他們只能沿著海岸線走。

由于這種遷徙狀態(tài)，他們在歷史上長期一直處于邊緣的狀態(tài)，因此文獻沒有記載，我們只能從口頭傳說中知道有這樣一個龐大的群體。他們曾經(jīng)居無定所，全家人老老小小、男男女女都在船上，孩子不可能接受正規(guī)的教育，所有的教育都是靠長輩在船上口口相傳。他們曾經(jīng)是社會的最底層，就是上岸由于身上特有的海腥味，也會被要求與人們隔離數(shù)米遠。他們生死毫無保證，有一個經(jīng)典的對話：說，兩個人互相介紹自己的職業(yè)，一個是‘死了沒埋’，一個是‘埋了沒死’。什么意思？死了沒埋——海上飄，人死了只能海葬，岸上用石頭做個衣冠冢；埋了沒死——煤礦工人嘛，整日在地下作業(yè)?！?/p>

就是這樣一個群體，他們有著獨特的文化，他們對大自然，對生靈更加心懷敬畏。

古漁春民間故事傳承人劉則亭在給我們講故事

年近80歲的古漁雁民間故事傳承人劉則亭，給我們講了一個他7歲時的故事：有一天下起了暴雨，所有的漁雁都落在船上避雨。漁民們的肩上、身上，甚至是頭頂上都落著漁雁。一只漁雁落在了小劉則亭的頭上，他本能地抬手把漁雁轟走了。結(jié)果他父親一巴掌打了過來，生氣地說：“你把它轟走了，它沒有地方落，只有死！”

劉則亭還給我們講了一個“寶馬板”的故事：每條漁雁船上都有一塊“寶馬板”，為什么要有“寶馬板”呢？這里有一個小故事。小時候我姥爺講：當年皇帝把船安排好了還沒有下水，又怕太陽把船板曬壞了，就在船上鋪了一些草。沒想到就來了一匹馬上船去吃草，大家看到有馬吃草趕緊上船。結(jié)果船上沒有找到馬，卻發(fā)現(xiàn)了船板上落下了馬蹄印。從此之后船下海走得快又平穩(wěn)，撈魚蝦還多。所以說：“寶馬板”就是保漁雁船的吉祥、平安。

唱起檣網(wǎng)號子 大國工匠造出最好的排船

檣網(wǎng)號子手們已經(jīng)年逾七十

許多藝術(shù)大家都以船夫號子做過創(chuàng)作素材，最經(jīng)典的便是柴科夫斯基的《伏爾加船夫曲》。船夫號子，是在重壓之下發(fā)出強烈的、有力的、節(jié)奏鮮明的說唱曲。筆者當年采訪三峽工程的時候，曾經(jīng)在長江邊聽過纖夫們的號子，號子聲沖破陰雨，頑強地在江河、山間回蕩，那情景令我至今記憶猶新。

“檣網(wǎng)”夫們在陽光下高喊號子

“檣”，指的是插在水里的木樁，拉檣網(wǎng)是為了捕魚蝦?？凑掌侠先藗兩砗蟮哪緱U便是檣樁，船夫們齊心協(xié)力將網(wǎng)掛在檣上，方便作業(yè)。這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工作，號子不僅喊出了他們?yōu)樯疃B強奮斗的精神，同時是齊心作業(yè)的節(jié)奏、號令。隨著檣網(wǎng)作業(yè)的消失，檣網(wǎng)號子也正在失傳。

你知道嗎：華表的靈感來自于檣網(wǎng)

“排船”是冀東沿海漁民對制造木船的俗稱，排船制作傳人張興華告訴我們：檣網(wǎng)捕魚起源很早，在我國夏時期就有了。明朝朱棣建紫禁城，感覺天安門前好像缺點什么，當時一個官員有漁民的經(jīng)歷，他從檣樁得出靈感，設(shè)計出華表。

探訪排船制造（攝影 曹璞）

也許你以為木船已經(jīng)成為歷史，然而，在遼寧、河北一帶的濱海區(qū)，由于百年來的傳統(tǒng)，依然有90%左右的漁民保持了使用木船的習慣。而張興華在盤錦二界溝地區(qū)可是大名鼎鼎，這位干過10年船長的造船人抱定一個樸素、而又常難以企及的目標，即：造讓漁民放心的船。所以這里的漁民都愿意找他來造船，他的故事被搬上了央視《大國工匠》節(jié)目。

有4、5百年歷史的“木椗”（攝影 曹璞）

我們來到他收藏木船的博物館，這里收藏著有4、5百年歷史的“木椗”，木椗上吸附著堅硬的藤壺。

排船廠船塢（攝影 周光軍）

張興華告訴我們：一艘船要有80多塊不同弧度的底板相接，經(jīng)過嚴格選擇材料后，他便將板材進行水煮、曬等工藝，形成各種不同弧度的船板，拼接的密合誤差不得超出0.5毫米。

船與車（攝影 曹璞）

為了造好船，張興華從上世紀90年代便買了電腦，學習制圖，不斷地置辦新設(shè)備，改進密合膠粘材料、工藝，提高造船的質(zhì)量。“不能讓漁民提心吊膽地出海?！睆埮d華說。

華晨寶馬汽車有限公司技術(shù)及生產(chǎn)高級副總裁戴鶴軒博士（Dr. Franz Decker）談探訪體會

當有筆者問華晨寶馬汽車有限公司技術(shù)及生產(chǎn)高級副總裁戴鶴軒博士（Dr. Franz Decker）探訪體會的時候，他說：“過去，我們看到更多的是文化人記錄的歷史，然而，真正的歷史是人民書寫的。在這里，我看到了漁民天地合一的精神，雖然他們曾經(jīng)的生活很艱苦，卻更加反映出他們樂觀向上、熱愛生活、積極的正能量?！?/p>

即將下海的排船英姿勃發(fā)（攝影 杜明華）

告別了張興華，我們迎著落日的余輝，帶著滿滿的收獲奔襲在遼河大地上。此刻，筆者已經(jīng)深深地愛上了這片純樸、厚重的黑土地。

（曹璞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