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 李庚道
以前,河南南陽老家過年,除了吃餃子外,還有一個顯著特色,就是要蒸很多很多各種花樣的饅頭(我們那也叫饃)。
過年前三四天,各家要蒸好十來天吃的饅頭,一天內(nèi)接連蒸好幾大鍋,家家忙得不亦樂乎。北方春節(jié)前后,冰天雪地,整個世界就是個天然大冰箱,饅頭儲存一個月也不會餿。
那時最高檔次的饃是用白面即麥子面做成的,但蒸的數(shù)量很有限,因?yàn)樯鲜兰o(jì)六七十年代白面很少、產(chǎn)量低。第二檔次的饃是白面和其他面粉的混合物,蒸出黃白、紅白、黑白、褐白、紫白相間的花卷或說不上什么顏色的雜色饃。末一個檔次是純雜糧饃,黃的紅的黑的褐的紫的,還有幾種雜面混在一起的,這種饃的數(shù)量最多。
蒸饃時最忙碌的是父母,最高興的是我們這些孩子,圍著鍋臺轉(zhuǎn),趕都趕不走。每蒸出一鍋好饃,我們都會先嘗點(diǎn)。還有一兩斤重的大饃,一次是根本蒸不熟的,要到吃的時候把它切成片再蒸一次,這主要是一些棗子饃,形狀像烏龜。
更好玩的是,窩窩頭的形狀各式各樣,蒸窩窩頭前在其適當(dāng)?shù)牟课惶蛡€洞,蒸好放涼后像石頭一樣硬,在預(yù)留的洞里放上香油和燈芯,到了晚上,孩子們排著隊(duì)將其吊在屋檐下點(diǎn)亮,亮光點(diǎn)點(diǎn)好看極了。而用過的窩窩頭,我們也不曾浪費(fèi),還覺得里面多少滲了些油,蒸著吃或切片煎烤時吃就更香了。
幾十年我都沒回老家過年了,前幾年秋末時節(jié)我回了趟老家,想吃雜糧,反讓家人很是為難,說那是稀罕物哩,沒人種了。前幾天,我給還在老家生活的80多歲的三哥打了電話。我問他,今年過年吃什么,打算自己做什么好吃的?他說,現(xiàn)在再也不用一次蒸好幾大鍋饃了,太累人。如今到正規(guī)超市買點(diǎn)現(xiàn)成的,省事多了。空閑下的時間,就和村里的老頭們在田間散步聊天,鍛煉身體。我心里一陣溫暖,三哥是人民公社時期的大隊(duì)長、老黨員,每月還有老黨員生活津貼80來元,他感到很滿足,總說爭取多活幾年,多看一看這時代的變化,多享受這美好的生活。
《中國質(zhì)量報(bào)》